恽雨棠烈士二三事

陈修良

1927年中国第一次大革命失败后，中共湖北省委撤退了大批的青年干部去苏联学习马列主义，我那时在省委宣传部工作，奉命撤离武汉，经上海去海参崴。11月7日十月革命节后到达莫斯科，进了中国共产主义劳动大学。我与恽雨棠同志编在第二班内，凑巧坐在同一桌子上，朝夕攻读，同窗之谊颇深。他是江苏常州人，我们言语畅通，经常谈论理论问题，他很有见地。他懂得一些俄语，也懂得一些英语。他是第二次去苏联学习的，第一次在中国大革命初期，进过苏联的东方大学，后因革命需要，不久回到中国。雨棠同志比我年长，他常常亲切地教导我许多事，他是我们中间的一位可敬的同志。1928年上半年在莫斯科中大发生了所谓“江浙同乡会”反革命问题，雨棠同志是江苏人，多少受些影响。其实这件案子，完全是王明宗派小集团伪造的罪名，根本不存在什么“江浙同乡会”的组织。他为此事表示愤慨，在班上学习时，发表激动的言词，批评支部局领导的错误，对乱加帽子，表示不满。殊不知道正直的人，在特定的时间与空间，会遭到灾难与不幸。他因不满王明宗派集团领导的支部局，受到孤立与歧视。我们同情他，可是后来学校当局怕发生问题，经常要我们换班次，我同雨棠同志不久就分开了。我同他只有半年时间在同一班上，一起学习，以后又同別的同学编在一起。我看到他与一个广东来的女同学结了婚，生活过得相当愉快。除了开大会外，我们很少交谈。

他比我先回到中国。1930年上半年他去上海做工人运动，听说他在拉黄包车，组织黄包车工人的工会。这样文质彬彬的秀オ，脱下长衣去拉黄包车，我暗暗敬佩雨棠同志不畏风雨的斗志和坚强的革命精神！

1931年1月17日，恽雨棠同志突然在上海住所被捕，2月7日，同林育南、李求实、何孟雄烈士等23人，一同在龙华警备司令部英勇就义。他是怎样被捕的，当时一无所知。

1943年下半年，我与孙冶方同志在淮南抗日根据地华中党校一同参加整风，我问过雨棠同志被捕牺牲问题，方知道他和雨棠同志1930年曾一起在上海做过黄包车夫工会的工作，因为当时的极“左”路线错误，要知识分子都去做工人运动，他们都曾不辞辛苦，去拉过黄包车。1930年12月雨棠同志被调任南京市委书记。1931年1月，他到上海来参加会议，反对王明领导的四中全会的决议。上海东方旅社案件发生，林育南、李求实、何孟雄等烈士被敌人捕去，雨棠同志也因此受牵连而被捕牺牲了。

后来，我又从出狱的同志中打听到雨棠同志在狱中的情况。他在狱中态度坚决，没有口供，敌人无奈，就不问青红皂白，一夜之间，把世三位烈士一起拉出去枪决了。

去年我亲自到上海龙华的烈士公墓，察看了国民党龙华警备司令部的刑场，知道烈士们的尸骨解放后被发掘出来，都有手铐脚镣。认不清是谁的骸骨，只好合葬在公墓内。

当我在三年解放战争时期任南京市委书记时，时常想起在南京死难的先烈们，特别想起恽雨棠烈士，感动无比。他好像在指引我前进，为继承他的未遂遗志前进，为苦难的中国人民解放而英勇前进。恽雨棠同志是被敌人杀害了，但虽死犹生，他将永远活在人民的心里。